【山狱】《悬空记事》（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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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阿纲？”泽田的电话来得太快，山本隐约嗅到这里面有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带人过去吧，我很担心狱寺君，但接下来，”泽田顿了顿，“我准备强制召集所有长老到议事厅，进入彭格列断罪流程。一旦断罪开始，直到结束，我和长老将不能离开那里。”
断罪制度，是彭格列家族首领使用首领最高权限对部分或全体长老会成员进行有罪质询的一项家族制度（注），由门外顾问及主要同盟家族首领或首领代表见证双方辩论过程，断罪的最终结果简单来说，不是你散班子就是我倒台。
泽田面前书桌放着的移动硬盘中存有他近些日子多方调查得来的账本，凭借这些数据与另外掌握的证据，他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抓住长老会半数成员在他du品交易禁令下达后默许或参与贩du的把柄，一锤锤到死。
令山本不解的是泽田决定开始断罪的时间点，别说山本不解，稍微敏锐点的吃瓜群众都会对这个微妙的时间点感到怀疑：先有云晴雷三守遭袭，后是雾守被围，岚守驰援并失联，长老会再怎么搞事那也算是家事，这种时候泽田不联合同盟一致对外，反倒掉头朝内部开刀，不禁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认真接受过Reborn的一对一首领教育。
山本说：“是为了清理门户？这样的话我更不能离开了阿纲，以前留守总部的守护者人数从来没有归零过。”
泽田在那头没有说话，山本承认道：“其实如果你不打这个电话，我可能坚持不到十分钟就会带人冲出去找他。”
过了一会儿泽田才说：“我知道。但我太希望伤亡人数越少越好了，你带越多人出去，彭格列的伤亡越小，我必须亲自确认才放心。”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山本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秘密计划。我也担心狱寺那边，但是他除了长得好看，打架也很厉害啊，我们都要对他有信心一点嘛。”这话大半倒是说给自己听的。
泽田发现他这几个守护者有个共通的特点：擅长用忽高忽低的双商应对各种大事，每每惊险连环却总化险为夷稳得一批，顺带毫不手软地将狗粮伪装成人类食品混在各种场合随机发放。
他自己也是，说是已经下定决心有了觉悟，但把整个彭格列乃至世界置于死地而后生，这样的大事当前谁还没有个胆怯动摇的时候，身边又没有Reborn在，动摇之下就给山本打了电话，想亲自催着他赶快把人领出去避开稍后前来攻打总部的密鲁菲欧雷部队，结果差点穿帮露馅。
说到底大概是因为没能成熟到行事稳重滴水不漏的份上。这算不算成长的烦恼？泽田乱七八糟地想着，脑子反倒清醒过来，知道为了不让山本进一步起疑绝对不能再主动提起让他外出支援的事：“好吧，断罪期间你们小心，该调动谁就调动谁……”
“你也是，”山本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听他匆忙道，“我这边能接到一点狱寺的信号了，有事再联络！”便扣了电话。
冢田将音量调大，只听底噪夹杂爆炸声，断断续续听不清楚。中间有一两声人的粗喘，是狱寺在体力流失中控制不住紊乱的呼吸。
“狱寺，听得到吗？”山本问道。
没有回音，肖恩问他：“您看支援……”
山本看了他一眼：“岚部剩下所有在总部的都调出来，去支援狱寺。”
太多了。肖恩意外：“大人？”
山本没给他解惑，接着说：“让雷部把议事厅围起来，发内部通知，断罪结束之前不准任何人靠近议事厅一百米范围。按我说的做。”
肖恩只好压下疑惑按照命令行事，填写支援令期间山本命令雨部二助带人立刻疏散留在总部的非战斗人员，三助去训练场通知训练暂停，提前让小孩们放课回家。
这些安排肖恩旁听着，突然打内心深处升起以往从未有过的不安，他偷眼看雨守神情，没想到被山本抓了正着，他也没指望雨守解释什么，山本却开口说：“就算是阿纲那样的位置也有很多难处啊……倒不如说难处更多吧，多少能帮到他一点就好了。”
肖恩是不清楚BOSS与雨守电话说了什么，他只看到窗外夕阳最后的余晖被地平线吞没，以此为背景，山本的侧脸线条流畅沉稳，带着某种坚定和令人信服的力量。
如果泽田想要“总部无人”，山本照做。
如果泽田的计划将使这个家族的首领陷入危险，作为部下作为朋友山本不会眼睁睁看着。
但如果泽田想让他通过名为支援实为避难的方式躲避接下来可能发生在总部的某种灾厄，那很不巧，狱寺不准，他也不甘就这样顺着泽田的意思走脱。
说好的背后交给我守了。山本留神着频道里传来的每一丝动静，爆炸暂停时他的心跳也仿佛跟着一块停止，咬着牙等待下一场爆炸或下一声呼吸为他注入强心剂。
浓稠得要把人淹没进去的黑暗空间中，一股巨大而无形的怪力将狱寺抓在掌心。浮在空中的少女挥动枪尖，如同神话故事里动一动指头便可颠倒众生的神祇，挥舞着幻术之力将狱寺狠狠攒向地面！
风呼啸着刮过耳边，狱寺竟是先听见一声轰然巨响，接下来才有了后背与坚硬地面接触的触感。极大的冲击力使他短暂地窒息，直到鲜血与疼痛一同从被震伤的内脏逆行到喉根，他才浑浑噩噩地、剧烈地呛出一口夹杂着血腥味道的空气。
烟尘四散，给黑暗本身蒙上雾蒙蒙的纱。
薄纱之后狱寺瞳孔紧缩，空中数千长枪明晃晃地映在他的虹膜上，降落的姿态如同倾盆骤雨，凛然已到了眼前！
瓜不知躲在哪处，发出了尖细紧张的示警。
随即岚焰四溢、枪盾交击！
“瓜！过来！”狱寺撑着C.A.I.系统挡过一轮暴烈的枪雨，颇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少女借助方才的一击重创狱寺，却也着实并不轻松，她的左半边身体整个呈现一种伤痕累累的状态，烧焦的皮肉可怖地绽开。这是经C.A.I.系统效果加持后的火箭炸弹的杰作。
少女同样艰难地喘息着：“看来我们彼此彼此……”
狱寺点燃第二根烟夹在指尖，打断：“谁跟你彼此彼此。”
他将蹭过来的瓜抓在眼前：“不想打就给我回匣子。”
瓜扭身跳下地去，留给狱寺一个被炮火烟尘染得脏兮兮的背影。
狱寺只觉得又要吐血，被这家伙气的。
“喂，”少女道，“这也算兵器？”
狱寺懒得和她废话，岚焰入匣，他将圆形移动板踩在脚下，有点怀疑：这东西真能载我飞起来？
他的神态十分耿直，导致空中的少女捂着伤口哽了一下，怎么觉得这人好像是第一次用匣兵器打架。
确实是这样。毕竟几个小时前狱寺才完成C.A.I.的理论论证，还没来得及进训练场实训就赶到了维尔吉利奥现场，如果今天换个人来操作这套复杂精密的战斗系统，如果不是托了狱寺从小到大无论徒手还是持械打架经验都十分丰富的福，那也许打到现在早已经翻车无数，防御盾飞着飞着就撞上自家另一扇防御盾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若干年后，略过错综复杂的细节回头重温这场战斗的时候，狱寺本人也说不上来他年轻时怎么会有那样的勇气，在C.A.I.尚在实验阶段并且缺少关键的主攻武器赤炎之矢的情况下拎起来就正面刚“模板”去了。如果非要深挖一个合理的逻辑出来，可能只能勉强归结成：我输给佐藤志的原因是匣兵器，这次对面很可能也有匣子，不用匣兵器的后果很可能还是输，那么即使我尚未熟练，用总比不用来得保险。
眼下狱寺没工夫分析自己行为背后的动机，也还没到那个要把陈年往事翻出来咀嚼个透聊以排解寂寞的年纪，他年轻的身体里翻腾着年轻的血液，每一粒细胞都在叫嚷：打倒“模板”解开维尔吉利奥之围，这件事只有我能做到。
移动板载着狱寺腾空而起，狱寺右手夹烟左手拎猫，堪堪保持住身体平衡，半分钟后在五十米距离外平视少女。
水平距离五十米，健康活泼的中学男生要跑上个六七秒，他与眼前这个少女却只在心念微动之间，不到半秒的功夫便在中点短兵相接！
少女以长枪枪杆抵住狱寺的短匕：“近身战是术士的弱点没错……”
她骤然发力：“……但也是你的！”
少女看上去单薄，实则怪力惊人，危急时刻爆发的力量将狱寺生生推出十几米远。正要乘胜追击，却见狱寺后撤半个身位，定定地看向她——
在这数百倍速拉长慢放的瞬间里，两枚精巧的微型炸弹无声无息地烧尽了引线。
自炸弹内部迸发的狂岚卷着霹雳雷火，将少女的身影吞噬在强光之中，细小土石簌簌地被震落浮岛，大爆炸将整个幻境映得宛如白昼一般！
狱寺随手撸了两把猫毛：“啧，想把炸弹送到你面前还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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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彭格列断罪是我胡诌的，原著没有这个设定。
感谢大家喜欢番外二！！评论没有一一回复但是都认真读了！感谢！我其实有点担心那个设定太扯淡了呢看到你们喜欢就放心了【不过应该没有人在乎车的合理性e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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