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狱】《悬空记事》（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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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山本武，二十三岁十一个月又二十六天，任职彭格列第十代雨之守护者三年半，在自家的寿司店大堂、亲生父亲面前，被他的初中同学、高中期末才能请到的免费理科家教、体育大学时偶尔能在训练场看台一角瞟到的观众兼已发展一年工作外关系的现工作伙伴告白了。
他很确定他的耳朵听到的只有店里几个熟客大叔的谈笑，还有他家老爹边念叨着“真怀念啊”边去吧台另一头切鱼肉的响动，而这些声音被他体内急速上涨的一系列与爱情有关的化学成分那么一浸，再捞出来就全成了狱寺隼人的——
那个声音在回忆里冲他喊：“喂！”
山本停下刚踏出训练场的脚步：“狱寺？！”
“有那么惊讶吗白痴，”狱寺把烟掐灭在吸烟处，走过来，“凑巧路过。”
“可是能遇见狱寺真的很稀奇啊，因为你一天到晚都泡在你们学校那个名字一长串噼里啪啦的实验室里嘛，”山本和队友打个招呼，在路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罐饮料，“红茶和咖啡要哪个？”
“我们那个‘名字一长串噼里啪啦的实验室’炸了。”狱寺拿走咖啡。
“炸、炸了？”优秀体校生明显不是很能想象工科的世界。
狱寺走在前面，甩给他的背影好像有点窝火：“……我手抖干的。老头子说一个月内禁止我摸实验室的门……小题大做，他划的书单老子早看完了。”老头子是他导师，而像他这样的低年级本科生本来不该有导师也不该有随便进出实验室的权限，是九代目的引荐加上一点点上不了台面的交易再加老头子爱惜人才他才有了机会。
所以才焦急地奔跑，想要证明自己配得上这些。
狱寺转身瞪山本：“笑什么？！”
山本控制不住笑着的嘴角：“抱歉抱歉，想到我们之间最学霸的狱寺居然也会有手抖的时候就觉得很新奇……不是嘲笑你。”
“切。”
狱寺即将回身时听山本说：“而且真的很开心。”
“哈？看我不能继续泡实验室你很开心是吗。”
“因为这种时候你来找我了，”山本推着自行车，夕阳的光芒柔和了他支棱的短发，“想到你无处可去的时候选择到我这里来，感觉好像狱寺终于认同我这个朋友了啊。”
狱寺脚步一顿，转身就走：“说了只是路过！”
“那为什么要出声喊我——”
“老子乐意——”
“所以我很高兴啊！”
“你！”
“你，”年轻的岚守晃晃筷子尖，“你到底吃不吃？”
他比初入大学时又挺拔了些，侧身看山本的神情好像他并不是正坐在竹寿司不算宽敞的吧台边，而是坐在他那张彭格列一代传下一代用重重雕花遮住血迹的岚守办公桌后，手里举着的也不是一双夹着滚满芥末酱油的迷你寿司的便筷，而是随时要签下军令，瞬间便能决定生杀予夺的一支金笔。
他的气焰是那么嚣张，好像转眼间就顿悟一切，铁了心要把山本当作猎物来追逐，不拆吃入腹决不罢休。但山本看到了他不断刻意地去放松紧绷的唇角，他知道那是狱寺用来掩饰极度紧张的习惯性动作。
山本知道要不了多久狱寺就会彻底绷不住，狱寺会把寿司扔回碟子里，然后任由这股嚣张气焰转过头来吞噬他自己，然后山本本能地知道，当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当狱寺认为自己输了这场豪赌，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我和他吵架不是为了分手，是为了更好地在一起。
山本武想，狱寺的确可以生杀予夺，即使他带着的岚部被吃得不剩一兵一卒，即使他本人趴在枯草之间狼狈不堪奄奄一息，他照样可以——要了我的命。
他从狱寺的筷子尖上叼走属于他的寿司。
芥末味爆炸开来一路顺着鼻腔呛到泪腺里，好在寿司个头小他没怎么嚼就咽下去了，不然今天怕是要在竹寿司现场直播“震惊！娶到媳妇后彭格列十代雨守开心地哭了起来”。
狱寺不说话了，低头吃他的定制版健康食品。
“爸，我去换个衣服就下来帮忙，”山本说完按住狱寺肩膀低声道，“顺便把厨房的甜点偷出来……”
竹寿司店主差点一个手滑让菜刀飞向自家儿子：“甜点也都是冰的，你还敢说我！”
“微波炉加热就好——”山本的声音随着上楼梯的嗒嗒声远去。
“热冰激凌还能吃吗臭小子，糟蹋粮食。”山本刚嘟囔着，视线扫过狱寺还没完全褪下血色的耳尖，连心里纠结的最后一点疙瘩团团也不见了。这么个长大了乖巧懂事还会害羞又喜欢甜食的儿媳妇，就算是个男的也无所谓吧。
山本换了店员服出来时手里真捧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碗，里面是草莓酱冰激凌——沸腾作一团之后的热糊糊。
没来得及端到狱寺面前就被他家老爸劈手夺走，换成了要端到客人桌上的一碟纳豆卷。
狱寺喝着粥，偶尔山本忙乱的身影扫过余光所及的范围。他有些呆然。他原本在千里之外的意大利摆弄着没有信号的手机，被自己搞出来的没头没脑的乌龙搅得心烦意乱，想联系山本又因为正在吵架期间而举棋不定，结果一觉醒来就踏上了并盛的土地，还一股脑地丢出了只要山本再晚回来一分钟，只要再让他有一分钟的考虑时间他就绝对不敢拿来下注的筹码。
脑子一热做下而且还成功了的事情，回头去看它时，总觉得仿佛奇迹临头，仿佛日本全境神社佛寺教堂里供奉的拥有护佑之力的偶像都将祝福赐予在他一人身上，牵引着他抓住了那个差点消散在深海的笑容。
天晚了，客人逐渐离席，山本换回便服，见狱寺仍西装革履地坐在吧台边晃他那杯已经变回常温的店长特供甜牛奶，知道他不爱喝，趁着老爹去后厨的空档偷偷拿过来一口干掉大半杯，剩下小半塞回他手里：“装个样子。”
狱寺看了他一眼，在山本老爹面前把剩下的喝了：“今晚打扰了，伯父，我回……”
山本没让他说完：“住下吧，我爸把新被子都拿出来了。换洗衣物‘那边’有准备，让他们送出来吧。”
狱寺察觉山本留了话：“不麻烦他们了，我自己回去拿。”
“我给你带路，”山本笑说，“好久没在晚上的并盛散步了啊。”
于是雨守T恤裤衩木拖鞋，在四月末凉意未散的并盛，陪同标准西装三件套皮鞋可以当镜子照的岚守夜间出行。
刚出门狱寺就穿不住那身“乖巧懂事还会害羞又喜欢甜食”的皮了，压着声音吼：“你他妈整我！”
“你先整我的嘛狱寺，”山本眼睛里细碎地映着街灯的光，“突然来那么一下子，我要被你整死了。而且就算我爸不拦我也不敢真让你吃那碗冰激凌糊，逗他开心而已。”
“还挺孝顺。”夜风吹着刚好，狱寺顺手松了松领带结。
“他就念叨着给我未来媳妇做甜点吃，”山本苦笑，想起他在东南亚牺牲的下属，“我在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不能多担待点，狱寺。”
狱寺想起昨天的乌龙，心一慌：“闭上你的乌鸦嘴，想尽孝你娶个真喜欢甜品的女……”说到一半自己打住了。
山本搂住他：“真喜欢甜品的什么？”
“……没事。有人来了，别往我身上挂！”狱寺一把推开山本，等路人经过后才低声道，“并盛基地怎么回事？刚才在店里为什么不让我说下去？”
山本正色道：“今天上午接到阿纲的消息，他把基地的保密级别提到最高了，以前已经知道的就算了，从现在开始要控制知情人数量。还有要新加一批对入口的隐蔽装置，雾部要派术士来协助设置这批装置，让我和库洛姆提前沟通一下。至于老爹，之前一直没和他说，现在更没必要让他知道。”
狱寺皱了眉头：“那我们两个大摇大摆走过去？”
“先跟我来。”
狱寺跟着山本一路走到并盛车站商店街，此时不少店铺虽亮着灯却已打出了闭店的牌子，倒是马路上人来人往，多是下了班之后与同事或上司喝过一轮，或回家或寻觅着下一处饭店与卡拉OK的工薪族。马路两侧的行道树上挂满了霓虹灯管，远远望去一片辉煌的璀璨金色。
偶尔有人好奇他们这西装与便装并肩同行的组合，无一不被狱寺凶狠地瞪回去。他收回视线仔细打量自己与山本，又忍不住也觉得好笑，因为山本穿起便服来就显年轻，下巴那道伤用绷带扎着，站在他身边像个还在读大学的学生。他对自己也还算有自知之明地承认有几分“姿色”，这场面活像一个yu求不满的精英阶层拐着穷大学生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场所，十分引人遐想。
——而事实是“大学生”带着“精英阶层”拐进了商店街的公共卫生间，一推就把他推进了最后一个隔间，砰地关上隔间门。
狱寺一脸错愕：“你干什么？”
山本无辜地答道：“回基地啊，你还想干什么？”
狱寺心想这人绝对是故意的：“没事，走吧。”
山本边开基地门边说：“如果狱寺有这种兴趣也不是不可以……”
穿过开在隔间里的隐蔽基地入口后狱寺冷静地说：“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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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还没开始发糖呢一章就过去了emmm
下章继续，耶
顺便如果发现我因为沉迷发糖拖剧情请一定打醒我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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