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狱】《悬空记事》（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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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山本与狱寺回到办公区后直奔首领办公室，然而办公室大门紧闭，他们敲开旁边的助理办公室，从雷欧大叔那里得知泽田临时有事赶不及与他们战前碰头，只托雷欧将载有维尔吉利奥详细情报——包括这栋情报中心的机密暗室所在——的闪存盘交给他们。
这已经是非常宝贵的助力了，泽田与守护者们合作多年，既是同事又是关系紧密的朋友，没有人会责怪他此刻的缺席，只要他们知道各自的战友在他应在的位置上，事情就可以顺利地运转下去。
他们谢过雷欧大叔，脚步不停地分头准备，两分钟后狱寺整装出现在雨部指挥室门口，手指搭在耳机上：“耳机测试，山本。”
狱寺的声音通过空气、通过电流双倍地传来，极其细微的时间差使人产生了回声的错觉。
“狱寺。”山本坐在指挥室中央，在重重电子屏幕包围下定定地向他投去眼神。
狱寺不满道：“这时候不是该回复‘收到’吗？”
“这时候不是该来个出发仪式吗，”山本模仿着他的语气，随即放平了挑起的唇角，郑重起身道，“祝你旗开得胜。”他向狱寺伸出右拳。
“别小瞧我了啊！”狱寺走进房间，也右手握拳轻轻地与他碰了一下。
山本动作微顿，狱寺来不及将他这一停顿背后的犹豫理解到位，突然感到前襟被巨力拉扯，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双手也猝不及防地撑在了桌上。他竟然被山本揪着，再差一点两个人就要隔着桌子亲在一起！
狱寺反手拧住山本的手腕：“你他妈分不分场合！”
“……分，”两秒之后山本松手，“我就是想你好好的。”
他看狱寺的眼神很深，深到狱寺都觉得眼前的人变得与他下颌新添的疤痕同样陌生了起来，狱寺定了定神：“你想的和你做的事之间根本没有必然联系。”
山本说：“是吗？”
他们互相瞪着，或者说狱寺单方面佯装凶狠地盯着山本，山本则坦坦荡荡地回视，直到肖恩看也不看地冲进房间：“大人，车子备好……呃！”
“知道了！”狱寺恶声恶气地放手转身，“我走了！”
“小心，”山本道，“背后交给我吧。”
他的这句话这个语气像是针对狱寺的魔咒，裹着无尽的含义，使得脚步声中匆匆而过的走廊壁画虚化幻化成他们过往发生的一切，使得狱寺在这走廊尽头幡然顿悟，说到底山本仍旧不放心他冲在前面，他那个让他感到陌生的眼神深处关着的渴望恐怕不见得比佐藤少一星半点，而山本之所以是山本的原因正在即使不放心即使他想独占，只要狱寺肯说出自己的目的地，他便会坚定地成为支持他前进的力量。
——我呢？
狱寺心神一荡，在楼梯的顶层一脚踩空，连忙抓住扶手。
走在前面的肖恩回头道：“您怎么了？”
“没事。走吧，带我去车上。”狱寺克制住自己掉头回指挥室的冲动，脚步不停地下了楼梯。
我也想成为你的力量啊混蛋。
黑色的轿车车队自彭格列总部庭院正门鱼贯而出，低调地融入巴勒莫市郊并不喧杂的环境之中，安静得有如深海中一道墨色水流。谁见了也不会想到大名鼎鼎的彭格列岚守坐在这车队正数第二台轿车之上，正按着耳机和留守总部的肖恩与山本二人交代行动方案的细节，一号车与三号车则载着岚部四队选出的精英，对二号车形成了前后拱卫之势。
背后，由三架直升机组成的特别分队徐徐升起，越过庞大的彭格列建筑群，越过狱寺所在的车队上空。岚部四个小队的部分队员将通过这种方式抵达维尔吉利奥，使用各自的匣兵器分散在空中将整栋酒店团团围住：佐藤志曾借助雨鹰自空中脱逃一事引起了狱寺的警惕，高机动性匣兵器的出现使得黑手党之间通常发生在陆海的战役延伸到了天空，稍不留意便有可能放走漏网之鱼，这就是狱寺宁肯先斩后奏也要动用直升机的理由。
“插个话，”山本刚才一直默默听着，此时才开口说了他在这个加密频道里的第一句话，“维尔吉利奥的周边以及内部地形图已经发到你的手持终端上了，确认一下。”
狱寺打开地图，代表他自己的红色圆点与代表队友的绿色三角正朝已标记的维尔吉利奥飞驰而去：“没问题，可以用。”
他点开内部地图，迅速地浏览记忆，由于常常造访，这项任务对他来说并不难办，于是他边记边继续道：“雾的‘模板’在维尔吉利奥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如果陷入大型幻术战……”
那边等着他决策。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会立刻请求增援。特别是雾部的，沟通工作交给你了肖恩，能打的全调出来。”严格来说雾守还在本地，狱寺想要调动雾部还需要另走一些程序，在这之前又要联系直升机调派，一切安排都需要时间，因此在这场可以预见的对术士的战斗中，在必须争分夺秒赶到现场的前提下，打头阵的反倒只能是狱寺与他自己的岚部。
肖恩在山本身边找到了一个临时位置，十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咦，大人，我在内网上看到恐怕雾部能打的都已经被……BOSS！”
泽田推门而入：“抱歉来迟了，给我一个话筒。”
山本已经把备用的耳麦递了过去：“狱寺在路上了。”
“狱寺君，听得到吗，”泽田按住肖恩的肩膀把他按回了原位，自己撑着桌子就那么站在旁边，“我长话短说，雾部‘能打的’已经被全部派往维尔吉利奥，走的是和你不同的路线，等下我把他们的加密频段给你，这是我用首领身份调动的，用的时候不要顾虑其他，总之你和库洛姆，还有你们手下的人，狱寺君，真的都拜托你了。”
在泽田的重托下狱寺却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个安排是有问题的：“十代目！总部不能不留术士……”
“没关系，”泽田罕见地打断道，“刚才这边和库洛姆取得联系了，虽然时断时续，但能确定那边的交火已经展开，而且你看这个。”
狱寺的手持终端接收到泽田发来的图片，那是一张手机拍出的彩色照片，以自蓝向红层叠渐变的傍晚天空为背景，维尔吉利奥像一栋传说中的鬼屋，外墙缭绕着杀气腾腾的雾属性火焰。镜头前长发少女背影单薄，手中长枪的枪尖反射着紫色的微芒。
狱寺脱口而出：“‘模板’！”
“我想是的，”泽田道，“除了支援库洛姆，也请你尽可能地抓住这个人。”
狱寺将那照片做了“关键目标”的标记后发给岚部各队长，道：“放心吧十代目，包在我身上。”
“千万小心。”泽田最后说。
他将耳机还给山本，说明自己接下来还有行程后回到首领办公室。办公室中雷欧已为他安排好了一切，泽田锁上办公室大门，对着客厅中央的全息投影道：“……到时总部兵力不会超过平时总兵力的二成，从人数上说应该很好应付了吧。”
“多谢，”入江正一皱着眉头，手掌按着胃部，“嘶……”
泽田问他：“不要紧吗？”
入江立刻明白他不是真的担心自己的身体，或者说即使是担心这种担心也不完全出于个人层面的关心，而更多的是担心他能不能顺利完成接下来的计划。他顶着胃痛挺直腰板道：“请您放心，晚上的行动我一定会参加。”
他想了想，还是说：“不过没想到您会这么信任我。”
“玛雷指环，非七三射线，连Reborn也无力抵抗，”泽田垂着眼，“事到如今了……”
入江想，是这样的，泽田纲吉即使是彭格列的第十代首领，他也还只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大部分这个年纪的人要么还在读书，要么才大学毕业一两年，而他却不得不在恩师死亡的阴影下做出关乎千百号人性命、关乎世界存亡的抉择。事到如今除了信任他，泽田还有什么选择呢？他这样想倒把自己也是个年轻人的事给忘了，也许是在各个平行世界跳跃过太多次，让他对于时间的概念都模糊了。
却只见泽田突然抬眼笑道：“……不，其实我不太相信你，我相信的是来自十年前拥有无尽可能性的他们。所以你要当心了，其他人我说不好，不过被狱寺君抓到的话可能真的会死吧，三倍炸弹什么的。”
玩笑般的口吻却让人愕然，随即入江压住刺痛的胃部应道：“谢谢，我记住了。但您要怎么避开和我们的正面冲突？您的战斗力实在是……”强悍得让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能带队攻下彭格列总部。
泽田打开保险柜的密码锁：“不用担心，长老会的这笔‘账’……”
他扬了扬从保险柜里拿出的移动硬盘：“……终于到了该清算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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