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狱】《悬空记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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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宴会厅位于别墅一楼，与维尔吉利奥酒店相似，这里同样采用贝壳作为装饰纹路，狱寺幼时对于同盟没有太明确的概念，成年后故地重游才惊觉原来彭格列对于同盟家族的影响已深达信仰层面。
对曼奇尼来说今天这场介绍以岚守与首领继承人双重身份回归家族的小少爷狱寺隼人的宴会格外重要。十代目拒绝亲自到来恐怕是为了不至于因彭格列首领莅临而压过主角的风头，派山本过来又是为了不向外界传达他轻视曼奇尼的错误信号。
狱寺边想边站在演讲台前迅速扫视到会嘉宾。有些面孔格外陌生，应该是来自四个受邀的非同盟家族，只是他还暂时无法将人与分别应属的家族一一对应。
忽然一道若有似无却异常锐利的视线穿透众人射向这边，狱寺敏锐地向视线来处看去，只看到一个普通的陌生白发青年，兀自将捏在手里的棉花糖扔进嘴里。山本在能看到会场全貌的宴会厅后部站立，几乎在狱寺眼神变化的同时就捕捉到了那个位置，立刻调动部分混在宾客里的安保人员暗中确定监视重点。
狱寺虽然自觉脱离豪门，从小教养出来的少爷气质却根深蒂固，又经过造型师们一通打扮，往台前一站还确实有些唬人的资本。主持人介绍结束后狱寺开始了他今晚的讲演。稿子经过肖恩的润色变得更加通顺，足以让他常年迷信打架的上司顺利结束发言。一时掌声雷动。山本在宴会厅后部托着酒杯，两人隔了整个会场的宾客对望片刻，目光分开的瞬间，从未伤春悲秋过的雨守忽然地感到一阵对于所谓阶级差距的怅然。
他看着狱寺去应付宾客的祝贺或别的什么，不知不觉喝下了今晚第三杯红酒。有个小家族的首领眼看着无法挤出一条抢先与狱寺寒暄的道路，转头却认出了他，带着两个女孩凑过来。
山本见过的人很多，而能认出他的人比他见过的人多更多，这个小首领在山本没见过却能认出山本的范围内，于是他耐心地打了招呼，听首领介绍自己与身边跟的两个女孩。这两个女孩是他的女儿。
狱寺在各路宾客的围攻下将目光悄然投向山本。
看吧，那个傻瓜对谁都是那样笑的。
宴会进程过半，狱寺喝了不少，胃开始受不住酒精刺激。借口透气离开会场，先前两名贴身保镖早就改头换面扮作一般客人，寸步不离而又隐蔽地跟着。
“狱寺大人，请留步。”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狱寺觉得耳熟，却一时想不起这是谁的声音或在哪听过。
他回头看向来人，微妙地静了静，才回复道：“晚上好。”
此刻他们位于别墅之外的廊下，灯光昏黄，微风拂动。来人身形高大，短发褐眸，在昏暗灯光下脸庞有几个角度竟然像极了山本武。
狱寺有点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迅速转过几种猜测，但都不宜挑明：“这位先生……”
“您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杰索家族的佐藤志，目前还是无名小卒，”说到这里他笑了笑，他的笑让狱寺有些不自在，因为很像山本少年时的神态，“我们首领带我来见世面。我一直很期待与您见面。”
杰索的。狱寺后退半步想离开：“现在你见到了。”
佐藤志一把扣住他的手腕：“请您听我说完！”
与此同时两位保镖闪电出手，其中一名强硬地迫使佐藤志松手，另一个将狱寺紧密地护在身后，抢口已然对准短发青年的眉心。
狱寺却忽然改了主意，制止他们向山本发出通讯的动作，压下保镖的抢：“你们离远点。”
保镖犹豫：“可是……”
“没关系，他不会伤害我，”狱寺灰绿眸子盛着灯光酿成的甘醇美酒转向佐藤，“你会吗？”
佐藤志忙不迭地摇头。
狱寺满意道：“另外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雨守。否则你们将承担破坏岚部秘密计划的后果。”其实并没有秘密计划，就算有也是他个人的，不是岚部的。
然而两名保镖相信得不得了，对视一眼，听令而去。
狱寺见保镖走到十米开外才说：“你为什么想见我？”
“因为我知道您过得不快乐。”
狱寺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您过得不快乐。”佐藤志笃定道。
换作十年前的狱寺他已经在吼“脑子有病”了，但现在的狱寺不能，不仅不能而且还要耐着性子和奇葩打交道：“……好吧，假设我过得不快乐，那么我为什么不快乐？”
佐藤志的眼神里有狂热的光：“因为他不爱您。”
“……你脑子、我是说，你喝醉了，失陪。”狱寺转身就走，一分钟都不想和这种仿佛完全没经受过情报训练反倒狗血肥皂剧看过一箩筐的货色交谈。
之前还怀疑佐藤是在维尔吉利奥窃听他的那拨人派来的，现在看来他想多了。
佐藤在他身后喊道：“可我一直很崇拜您！我会比他更珍重您、用性命保护您！”
狱寺立刻醒了一半的酒，浑身上下哪哪都难受。两个保镖路上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他也懒得多说，匆忙回到宴会厅，山本见他行色匆匆凑过来问，狱寺思索两秒答道：“没事，在外面遇到脑残粉而已。”
说完就走了。山本转向保镖们：“什么叫脑残粉？还有他到底为什么走这么急？”
保镖A：“就是，遇到了一个很认同他左右手地位的人……”
保镖B：“……所以岚守开心得健步如飞。”
“哦这样，不是挺好的嘛那家伙，”山本笑起来，“没事了，你们去忙吧。”
酒宴厅内漂浮着愉悦和谐的气氛，侍应生源源不断地供应美酒与冷食，见过了曼奇尼新任家主继承人的黑手党各界名流三三两两分散开来各自寒暄。按照斯托克安排的晚宴流程，今日还有一项重要的余兴节目——展示曼奇尼目前库存的一批匣兵器。
斯托克的出现使客人们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台前，女佣衣饰华贵，推了蒙着红色丝绒布料的银色小车登台，大厅顶灯渐暗，束状追光集中向斯托克与女佣所推的小车。按照此前的演练，这时应有五名以上保镖集中到狱寺附近，以防有人趁暗偷袭。狱寺却不以为然，这场节目是斯托克亲自主持，狱寺本人并不需要进入打光范围内，暗色可以遮蔽杀手，却同时也是他的保护色。
山本刚想稍微向前移动时身边突然有人急冲冲地经过，甚至撞到了他的肩膀。
“对不起！”那人的声音让山本觉得陌生又熟悉。
山本回头看去，昏暗灯光下居然有种看到自己的错觉。诡异之感毛茸茸地爬满后背，一句“没关系”如鲠在喉。
台上的斯托克道：“今日各位赏脸前来，在下十分感激。为曼奇尼工作了几十年，最希望见到的就是家族蓬勃发展，更希望与各个家族建立长期的友好合作关系。我们准备了一个小小的余兴节目。想必各位已对高技术武器‘匣兵器’有所耳闻，很高兴告诉大家，曼奇尼已经掌握了一条安全的匣兵器货运航线，这里的就是第一批从美国运回的匣兵器。我们精心挑选了其中五只进行展示，并且在展示结束后将会现场抽取五名来宾，分别赠送一只匣兵器，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抽奖码在各位的邀请函背面，底部金色小字。”
随着他话音落下，女佣一把抽起丝绒布料，五枚精致的匣子严密地嵌在手推车上层特制的保护架中，在追光的照射下匣面泛起冷硬的金属光泽。
在场宾客人头攒动，矜持地伸长了脖子观看这些新奇的玩意，也偶尔有人向前推搡拥挤，被在最前端组成人墙维持秩序的彭格列安保人员强硬挡住，措辞温和地劝解回去。
狱寺多少被佐藤志的事情影响，尤其那句“他不爱您”来来回回地响在耳边。他心神不定地在前面觅食，不知不觉被观看节目的人群挤在了中央。这个位置苦了负责他人身安全的保镖们，一旦发生问题他们无法第一时间挤过人群赶到狱寺身边。狱寺没有在意，隐在黑暗里吃完手上剩下的寿司。
斯托克从台上当然看到狱寺少爷不合时宜的举动，面不改色继续道：“下面有请专业人士进行展示，为了诸位的安全，请大家切勿拥挤上前。”
就在这时，狱寺嗅到空气中一丝非同寻常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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