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狱】《悬空记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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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午休时间还剩小半，守护者办公区仍沉浸在正午安静热烈的阳光里，每个通向这栋建筑的入口各有两名雷部成员轮守，日常在这里办公的职员小到队员大到守护者级别都需要接受安全检查，访客除了安全检查还必须有至少一名办公区常驻人员的引荐。
狱寺把身份卡拍在读卡器上，嘀声之后绿灯亮，读卡器的上部屏幕自动转换为扫描界面，要求来者右手紧贴进行扫描。对掌纹及五指指纹逐一核查通过后第二盏绿灯亮起，紧闭的安全门为他缓缓向两侧滑开。狱寺跨进去，武器感应扫描仪连动的第三盏指示灯却闪烁起红光。
值守人员立刻输入密码解除警报。
这是守护者持械进入办公区的特殊权限。如果守护者以下级别在这一道程序被卡下来，他将面临的是人工搜身、违规器械收缴和隔离审查。警报三秒内未被关闭时，该入口的警报信息将被高亮抄送首领与六位守护者的通讯终端，十秒内未关闭则将启动紧急程序，办公区全体进入警戒状态，最近距离的两支巡防队伍将会收到召集指示向这里赶来。
狱寺惯例向雷部的人道了谢。安全门后还有一道需要刷身份卡开启的普通门，刷开了之后才算真正进入办公楼。这一切看上去繁琐，日复一日下来却成了与喝水吃饭同样的习惯，倒也没有人觉得很麻烦，只不过每到快要迟到的点钟还是会有那么一两个倒霉蛋唉声叹气地嫌弃前面那个人动作太慢。
沿楼梯向上，名画经过精致的装裱作为价值连城的装饰品挂满墙壁。它们是彭格列经过十世发展累积下来的财富。在主楼的陈列厅还有更多受到精密保护的艺术珍宝，以至于彭格列一年一度面向普通人的陈列厅开放日竟然逐渐开始受到追捧，早年还吸引过某个神偷发来预告信，后来发生过什么事情不得而知，只知道以神偷预告信为素材的彭格列传说衍生出了无数的版本，每年都要被人们重新津津乐道一次。
狱寺在许许多多被关在画作中的神祇、美人与智者的目光中边玩手机边上楼，偶尔分点注意力给脚下的台阶。手机界面是他和山本在私人非工作账号上的短信记录，狱寺手指往下滑屏，本想试试看能不能翻到最前，结果根本不用试，短短的短信记录没划几下就到头了，最前一条是他一年半前换手机换号时给亲友群发的换号通知。
仔细想想他和山本平时忙起来用总部经过加密了的工作线路谈工作，不忙的时候……也没多少，而且大约是两个人认识太久，反倒都对对方长时间失联没太大感觉，因为反正一回头他就在那里，想起来的时候就能找到，而且态度如常。
狱寺讲不好这到底是不是他们就这么凑合着混了一年却没确定关系的原因。
他想好朋友永远成不了恋人那句话是有点道理。
他和山本之间缺点什么。但不知道应该是什么。
等事情结束谈谈？这是随便一场谈话就能解决的吗。狱寺烦躁地按灭手机屏，几步跑完最后的阶梯，把楼梯踩得噔噔直响。
肖恩中午也是直接休息在总部，听见楼梯动静后拉开他那间助理办公室的门问：“您回来了，喝点什么？”
狱寺午饭就是粥，现在什么都不想再“喝”，让他回去继续休息。肖恩推推眼镜，精英地八卦道：“您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和属下商量。不仅仅是工作上的问题，作为您唯一的助理属下愿意在各方面为您分忧。”
说完就把门给关上了。
狱寺：“……”
“肖恩！去训练场看看有没有人违规使用场地，违规的都喊过来！”狱寺敲着那扇刚刚关闭的门。
门立刻又开了：“不是吧大人，您大中午的想训人？”
“要么他们要么你，你是自己跟我到办公室还是去训练场？”狱寺咬牙切齿地报了上午退烧贴的一箭之仇。
肖恩投降地举起双手，放下挽到肘部的衬衫袖子：“您先回去，我去抓人。”
回到房间，门开着通风，狱寺把自己摔到办公椅里，手机随手一丢，贴嵌在手机保护壳上的银制小骷髅头磕在桌上，闷闷地响。他拿回手机检查，骷髅额角被磕出个小凹陷，眼睛黑洞洞的，怨念他下手太狠。
狱寺心疼地用拇指揉揉那块受伤的骷髅头，忽然之间手机屏幕亮了起来，锁屏界面显示简略提示：棒球笨蛋发来短信。
——棒球笨蛋：“这个红灯好长啊。”
狱寺立刻回复：“你在哪？”
那边也立刻来了回信：“我在十字路口等红灯嘛。”
狱寺愤怒地把手机往桌面一扣，然后还是忍不住回：“哪条街和哪条街的交叉口？”
“A街和S街，街名太长不想拼……”
这个十字路口确实是从总部回市区的必经之路，狱寺稍微放心下来，回复：“别烦我了，专心开车。”
狱寺自己说的专心开车，回复完之后却又忍不住隔半分钟瞄一眼屏幕，山本的回信在长达五分钟的静默后到来：“抱歉，才想到你可能会联想到别的地方去。没事啦，别紧张。红灯很长就是红灯很长，没有别的意思。”
“我没紧张！但你这种莫名其妙的短信太容易让人误会了，以后不准发。”狱寺编好短信，端详两秒，删去后面那句看上去冗长又无聊的解释才按下发送键。
“是吗？”又是秒回，他猜山本又在等红灯了。
狱寺看了一眼短信内容，决定就让这句话成为他们短暂交流的句点。
但隔两分钟山本又发来信息：“不过狱寺这么聪明，就算被绑架你也一定很快就能找到我的啦。”
狱寺回：“别说傻话了，绑你回去做什么，作为笨蛋病菌的传染源制造生化武器吗。”
“什么嘛，太无情了吧狱寺……”
“本来就是事实！”
中间又有三分多钟的沉默，手机终于再次提示短信到达：“你刚才明明很紧张！”
“没有！”
“可是你问了我详细的位置啊……”
“为了了解路况！下次开车回去我想办法绕过那个路口！”
“这样吗。”
狱寺手指顿在屏幕外，终于还是写了：“还不是因为你发莫名其妙的短信过来！给我好好反省！”
“抱歉抱歉。”
“就会给人添麻烦。认真开车。”
那边秒回：“遵命，狱寺大人。”
狱寺一个没忍住，于是捉了三只崽子过来挨训刚好走到门口的肖恩就看见他十几分钟前还满腔不爽的上司抱着手机乐呵，眼神像是在看手机屏幕其实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肖恩轻咳，指关节敲击门框：“大人，他们在午休时间未经登记进入了A-3训练室私自加训，您看……”
狱寺笑意还挂在唇角收不住，一看来人更是气得笑了：“行，他们留下，你外面等会儿。”
三位少年在他办公桌前站成高矮参差不齐的一排，都有点怵。其中不仅有奥利弗，还有上午才认识的小混蛋阿尔，剩下那个比较面生，狱寺没怎么遇见过。
“这么快又见面了。知道不知道你们犯了什么事？”狱寺半真半假地板起脸。
阿尔回答得不是很有底气：“报告大人……因为，没有登记私自进入训练室？”
“这也是一个方面，但还有更重大的错误，”狱寺问他，“现在几点了？”
“报告大人，十二点五十五分。”
“训练时间表是挂起来当画看的？”狱寺抽出文件收纳格里其中一个酒红色封皮的翻开，指着里面的条目，“算是四十分左右肖恩抓住你们，还在午休时间里。”
奥利弗见他没有上来就劈头盖脸骂人或者直接动手，胆子开始大起来：“不加训我们怎么给您拿冠军啊——”
狱寺眸光幽深：“这么想训练？彭格列庭院外围道路先来十圈吧。”
奥利弗连忙吐舌头：“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大人，您说得对，劳逸结合最重要，偷偷摸摸占用午休时间加训能出什么效果啊！出不了！适得其反！乱练一气！搞得满身伤！胡闹！您说我说得对不对，嘿嘿——”
“我还什么都没说，全让你说完了！”狱寺瞪他。
奥利弗又是嘿嘿一笑：“分忧，肖恩老哥不是总说要为您分忧嘛。”
“他？”狱寺哼道，“他都快跳槽到隔壁当心腹了，别给我添堵就行。”
站在门外听墙根的肖恩瞟一眼隔壁雨守办公室金光锃亮的门牌，心想您不是说训崽子就不训我了吗，人要言而有信啊。
里面好像能读心，立刻狱寺的声音传出来：“肖恩！”
肖恩进来，看见三个少年低眉顺眼等候发落。
狱寺说：“带他们去休息室喝饮料。然后交给各自的训练分管负责人……”
奥利弗忙不迭求饶：“再也不敢了，您高抬贵手？受到处分的话会影响平时成绩的……”
“知道还敢犯！肖恩。”
肖恩领命上前：“小朋友们，跟哥哥来……”
“……交给各自的训练分管负责人，这次先记着，让他给他们订个加训计划，谁进了比武前三名就撤销处分，否则连负责人一起罚。”狱寺在他背后补充道。
三只新人同时回头，一水儿的大眼睛闪着感动的泪花。
狱寺把他们挥出去，听见肖恩在门外对他们感叹说你们今天运气真不错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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